药材城里的普通人

中医药方网 www.piccc.com 发布时间:2016-03-24
个体、家庭、药材城、区域经济,安徽省亳州中药材市场,将这些词汇紧密交织在一起。经过多年打造,这里已经是全国知名的药都,全国中药材价格的晴雨表。记者走进亳州,从药材城里的普通人说起。
 
一座城池千万家
 
每天早晨7:15,王明霞都会准时出现在亳州中药材市场自己的摊位前。今年是她在药材市场的第12个年头。市场里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她都了如指掌。
 
王明霞说她已经适应药材市场的生活节奏,早晨7:30市场开市,她5点起床,理货、装卸、进场、上货、整理,每一个步骤,稳妥有序,熟练自如。
 
这些年下来,她不觉得辛苦。她感谢这里的一切,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我爸,我,我哥,我老公,一人一个摊位。”提起家人,王明霞的口吻中带着自豪。
 
与王明霞相望、30米开外靠近电梯扶梯的是刘大为的摊位。由于是春节后,客人不多,二楼的散货交易厅内,几百个摊位,只剩下三四个商户还没有撤离。此刻10:40,闭市已过10分钟,趁着没人,刘大为还在整理货物。
 
只见他把一袋黄芪倒在地上,铺平,摊开,推匀,挑出长相不好的,晾晒了一会儿,又把他们扫成一堆儿,铲回尿素袋中,剩下的渣子倒入垃圾桶。
 
他的摊位和所有人一样,其实是一个格子,约有2平方米的面积,恰好可直立放下6个敞开口的尿素袋。
 
为了让药材呈现出最好的品相,刘大为费尽了心思。他和妻子配合,把几十公斤重的尿素袋放进去,拿出来,垫上几块儿砖头,再把尿素袋放进去、再拿起来,挪动砖头,调整下尿素袋位置……如此反复十几次,方才满意。最终,摊位内的尿素袋高度一致,呈现出药材饱满充实的感觉。
 
刘大为说,一年前自己还是一名酒店厨师,虽然厨师的工作听起来很体面,但是约束性很强,很不自由。老婆自从高中毕业后,一直从事中药材买卖,在和老婆商量后,刘大为果断辞职,卖起了药材。
 
刘大为说,如今虽然苦了一些,但毕竟是给自己干,收入不比酒店差,又自由,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记者转身问刘大为的妻子张旭,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有没有担心?万一没有客人呢?她笑着说:“生在亳州,生下来就会干药材销售。”
 
她说的或许不假。中药材的血液,已经融入当地人的身体。张旭的自信,更多的是来自家庭、甚至是家族的支持。张旭的父母也是做中药材批发的个体户,从小,她就耳濡目染了药材市场的运行规则。
 
如今,张旭不仅要经营自己的摊位,还要不时去老公的摊位帮忙,带他逐渐熟悉药材市场的一切。能干的她,工作之余,还挑起带孩子、收拾家务的重担,每天5点起床、做饭、送孩子上学,然后到药材市场,闭市后赶去物流托运站给客户发货,最后去托运站,取回她采购的中药材初级品。
 
下午,张旭将这些初级品运回家中进行加工,通过切割机,将药材切成薄片,晒干、装袋。这台机器花了她小一万元,当初买的时候,家里还有过争执。如今看来,有了机器,提高了生产效率,脱离了曾经的手工时代。
 
张旭对记者说,她的客户几乎遍及全国所有省份。有的经营私人药店,有的是批发商,有的开药厂。
 
“近亲繁殖”的生存之道
 
商场如战场,金戈铁马的兵刃之间,是生死。在这里,个体的命运和中药材的涨跌息息相关,能幸存下来,并非易事。
 
刘大为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妻子一直在经营中药材,他在人生的道路上,实现了属于自己的华丽转身。从不见出路、油烟绕身、工资低廉的工作中“逃离”出来,成为为自己打工的自由职业者。
 
张旭管这种现象叫“近亲繁殖”——父母带着孩子入行,亲友带着亲友入行,越来越多的人踏进这条河流。
 
由此,僧多粥少的结果也开始显现。“老江湖”王明霞,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压力。“以前市场只有1000多户,现在搬迁到新的市场之后,得有3000多户了。你想想这竞争激烈不?”她反问。
 
12年的商场经验,以及女性的第六感,让她对市场的冷暖与变化,有着敏锐的感觉与判断。
 
“从去年开始,生意不好做了。今年尤其艰难。”她认为生意艰难,主要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市场检查的越来越严,对农药残留、重金属残留,甚至中药材有效成分的检测都越来越严格,一旦不达标,货物就可能被客户退回;另一个原因在于市场竞争压力越来越大,商户越来越多。虽然野生药材的价格在飞涨,但种植的药材价格有的反而还在下跌。
 
匆匆采访完,王明霞坐在老公开的现代牌SUV中,迅速离开了记者的视野。
 
刘大为同样感受到了经营的不易。他说现在最头痛的是赊账问题。“外面货款欠账五六万元,有的客户第一次全款付清,过几次以后,就开始赊账,账越积越多。”刘大为说:“赊账有风险,有人赊账以后就消失了。但是不赊账也没有办法,客户有可能转到其他商户那里进货。”
 
买家的困惑
 
亳州中药材市场二层是散户,一层是精品商铺。商铺面积一般在10平方米到30平方米不等,记者随机走进一家店内。
 
货架上一溜儿长方形的白色盒子,正中间用粉红色染出一个实心圆,圆上用毛笔书写“姚花妃”3个大字。猛然望去,和阿胶膏“桃花姬”别无二致。
 
不止于此,货架上的阿胶块包装,和山东东阿阿胶也有将近九成的相似度。小到包装盒上凹凸纹路的走向,大到包装盒颜色字体的使用,几乎一模一样。
 
记者问了几个问题后,销售人员便不再回答,警惕性很高。于是,记者走出这家店,走进另一家卖铁皮石斛的商铺。
 
商铺大厅被玻璃分割成十几个正方形的货柜,每一个柜子中摆放着石斛,价格从每斤300元到6000元不等。各种档次,各种大小,各种品种的,应有尽有。
 
店家告诉记者,石斛包括铁皮、流苏、金钗、球花、鼓缒、霍山、水草等几大类,如果细分下去能有60多种,一般人很难区分清楚。仅就霍山石斛而言,就包括霍山铁皮石斛、霍山米斛、霍山铜皮石斛等。铁皮石斛包括霍山铁皮石斛、浙江铁皮石斛、广东铁皮石斛、云南铁皮石斛等。
 
店家很坦然地说,不同的价格,石斛质量肯定不一样,“有些药厂也从这里进货,主要是为了配药使用,不需要很好的质量,甚至有的只要次等的石斛,为的是控制成本赚取利润,无论是国营的药企,还是私营的,都一样”。
 
一边是疑似仿冒品“乱花迷眼”,另一边则是千差万别的产品价格。这座历史悠久的药都,对初访者来说,犹如迷宫。
 
在记者眼中,几乎是同样的水草石斛,一家店铺要价600元,另一家则是400元,还有一家是800元。对此感到困惑的,显然不是记者一个人。
 
从东北赶来采购的小刘告诉记者,他准备进点石斛到东北贩卖。但是他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不是很懂,跑了十几家店,每家都不一样,他很是“头痛”。他说,如果市场管理规范一些,比如有专门的质量鉴定中心,专业人士能免费或收费提供鉴定服务,或者市场给商户的产品评定等级,对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买家来说,就便利多了。他说,亳州既然是全国的药都,理应提供这些服务,体现出药都的引领风范作用。
 
“没有火眼金睛的真功夫,不敢轻易出手,怕吃亏。”小刘说。(张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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