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大医书中坐,精研莫求名

中医药方网 www.piccc.com 发布时间:2018-04-20
3月的西安市温暖而舒适,保存完整的明城墙将喧嚣阻隔在外,给这个城市留下一方古韵天地。
 
在西安市中医院旧址旁的臧平立中医工作室中,从事古方医案研究工作40余载的“老学究”、陕西省中医药研究院文献信息研究所原所长苏礼,默默地躬耕于这方小天地。
 
很多人对这个名字感觉到陌生,但如果提到《千金方医方辞典》《百病效验方》等这些中医临床必备的医案类工具书,则没有人能否定这位老者响当当的功绩。
 
乡村医生成文献名家
 
苏礼,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人。上世纪70年代末,中医药行业百废待兴,中央下发的一纸有关推进中医药工作的文件,给了时任乡村医生的苏礼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是1978年通过国家选拔考试来到陕西省中医药研究院,当时十分有幸能跟随师父米伯让先生做文献研究工作。”
 
众所周知,中医药文献浩如烟海,让人头疼的不是书籍种类繁杂,而是存世版本众多。因此,只有明确的研究方向,才能少走弯路。
 
出身于基层的苏礼,当即与众人商定做医案整理。他认为,文献研究的成果需落实于临床、以切实提高临床疗效为目的,而古医案里包含的治病智慧不可小觑。
 
由于最初确定的研究方向没有先例可循,苏礼便带着陕西省中研院的研究员们“单打独斗”,经过了几年努力,渐渐在圈子里闯出了名堂。
 
1984年,社会办学热潮掀起,在原卫生部部长崔月犁、原卫生部中医司司长吕炳奎等人的主持领导下,光明中医函授大学挂牌成立。
 
与普通的中医药高等院校教授基础课程不同,该校旨在为业内人士培养临床思维,其学员多来自基层医疗单位或为农村赤脚医生,因此,教材讲义需特别定制。
 
届时,苏礼在古医案研究领域颇具才名,遂受到时任人民卫生出版社副主任、光明中医函授大学副校长的白永波教授邀请,参与新教材制定工作。
 
而后,这套历时2年、由100多知名教授参与编写的教材,让十几万学员受益,直至今日,仍有很多“光明人”活跃在中医药领域。
 
“虽然我在编委里边是个小人物,但是我认为这项工作很有意义,因为文献研究这项工作,可以真正让临床医生受益,我很自豪。”
 
在这之后,苏礼团队的研究进程进入加速期。
 
上世纪90年代初,随着计算机技术热潮的到来,苏礼把握到了时代动向,带领团队与西安石油大学计算机系合作,建立了早期的电子医案数据库,库内收集了来自历代医籍的2万余个经典临床医案,并根据需求设置了7种分类,方便检索,为中医数字化做了奠基性尝试。
 
21世纪初期,人民卫生出版社筹划出版70余册中医临床必读丛书,苏礼率领团队承担了其中包括《名医类案》《临证指南医案》《医方集解》《古今医案按》《丁甘仁医案》《验方新编》《张聿清医案》等7册医籍的编校工作。
 
“人卫的这套书被很多业内人士戏称为古籍‘官订本’,这是大家对人卫出版社权威性的认可。我们在其中承担了很多工作,压力是非常大的,但是它也侧面印证了业内对我们工作的肯定。”
 
为了这份沉甸甸的肯定,苏礼将这些古籍的现存版本整合,择优编校。据统计,这7册书中,平均每册都有近30个版本需参照,而苏礼经常为了其中某一个字的释义跑到全国各地去考证。
 
“做中医文献要严谨,我们今天修订的每一本书,都是在为后世研究中医药做铺垫,有观点可以注明,但是不能出错。”
 
我的老师是孙思邈
 
“在中医药方面,我有19位中医老师,其中18位有名字,趁我还有余力,我要为他们写传记。还有一位叫不出名字,但是我们天天见面,那就是我整理的文献。”
 
这个结论是苏礼做了多年文献工作后总结出来的。当初,他为了让研究成果更接临床的“地气”,他积极安排团队成员深入临床,积累临证经验。
 
“中医最宝贵的是经验,我们每天看的是孙思邈、张仲景、江瓘这样大医家的临证经验,学的是扁鹊的诊病方法,我们的老师是这些大医家。”
 
苏礼深谙古籍的价值,他认为,中医的根就在这些文字里。1996-1997年,苏礼参加了《孙真人千金方》《备急千金要方校释》等孙思邈学术文献校订工作。
 
2006年,他将《千金方》整理为辞书形式的《千金方医方辞典》,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释方2450余首,均依原著内容,以释典、出处、组成、用法、功效、主治等为序,用丙工汉语重新予以编写。成为可供中医教学、科研、临床人员参考的专题工具书。
 
“做临床需要创新,但也需要回归,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工作,让古籍更适读,让古人的智慧,成为每个临床医生的老师。”
 
中医的源头在民间
 
纵观苏礼的工作生涯,做文献研究是个不小的成就,但让他自己最为满意的却是另外3件事:将陕西省名老中医临证经验整理为《陕西省名老中医经验荟萃》(共四辑);将陕西省境内的民间验方收集整理为《陕西验方新编》;考据陕西省中医学史。
 
“做这些工作跨越了很多年,不论是整理名老中医临证经验还是收集民间验方,这都是对中医的一种抢救性保护。中医的源头在民间,民间不止有秘方,更有奇人,这是财富,我们应该重视更该给予支持。”
 
说起民间中医奇人,苏礼总是夸赞一个人,他的忘年交——民间中医臧平立。
 
“‘南臧北黄’是十分宝贵的学派传承,臧平立深得其法,在我们西安治疗疑难杂症和不孕不育症已经是小有名气了。民间中医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的,他靠的不是公家的权威,单单只靠疗效和口碑,回归到了中医最原始的状态,这一点很了不起。”
 
苏礼称臧平立为“有水平的民间中医”,说他虽然出身民间,但是文可撰文著书,武可点药成兵,同时又有一颗扶伤济世的仁爱之心,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中医人才。
 
他认为,民间中医之所以被现实夹击,是由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文化、医术水平较低,无法明确地表达自己的能力与需求,造成了交流的断层;加之业内骗子横行,也加剧了冲突。
 
因此,社会亟需“臧平立”式的民间中医,同时政府更应该肃清行业乱象,让社会从新接纳这一群有本事的草根医生。
 
苏礼认为,一个医生的职业生涯应当分为四个阶段:“医生,名医,明医,大医”。他说,“我一直在为成为‘明医’而奋斗,现在老了,不知道能否到达这个境界。”
 
采访结束时,苏礼回忆自己的中医生涯,他说“到目前为止,我从事医史文献研究工作已经有40多年了,参与了73本中医药专业书籍的编撰工作,如果有机会,我还会继续干下去!目前,中医医史文献这个专业虽未崛起,但是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我相信这是一个十分有前景的行业,也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中医人做文献研究这件事。做中医,眼界不能过于狭隘,不能止于名,总要做些有利于民族的事,才能算圆满。”(高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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