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藏药在青藏高原上发光发热

中医药方网 www.piccc.com 发布时间:2014-07-30
人物小传

万玛,男,藏族。1965年3月出生,1984年12月在青海省藏医院参加工作。1993年9月,参加藏医专业全国成人自学考试,通过4年学习获得大专文凭。2010~2012年,在青海大学藏医学院藏医专业学习,取得本科学历。现为青海省藏医院门诊部副主任医师,擅长用藏医药治疗消化系统疾病、心血管疾病、中风后遗症等。

他的舞台一直都在青藏高原,只是这一次,他站在了近2000公里外的人民大会堂的舞台上,拿着沉甸甸的“中国好医师”奖杯,仅给自己一张照片的留念。

49年前,父亲望着襁褓中的儿子,希望他长大后也能当一名藏医,脚踏实地,传承藏医学。如今,九泉之下的父亲若是能看到儿子的成绩,应该也会欣慰。

他就是被当地老百姓称为好“曼巴”(藏语,医生)、青海藏医院门诊部的副主任医师万玛。万玛走哪儿都放不下他的藏医药事业,他宁愿做驰骋青藏高原的“骏马”,不为荣誉,只为安心。作为全国藏医药界和青海省唯一获此殊荣的藏医医师,万玛的人生多了一份责任。

和父亲一起背诵的时光

听闻万玛获奖的消息,青海省藏医院院长助理太果显得比万玛还要激动,太果高兴的是万玛脚踏实地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没有白努力,他一遍遍地感叹,万玛的大脑就像一台“计算机”,很多传统医学经典都在他的存储空间里。只不过,为了做到这一点,万玛花了十几年的时间。

万玛背过的医书,都被他印满了“烙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相信每一部医典上都有他的背诵笔记。合上厚厚的书,叠加在一起的应该还有汗水。万玛拿起这部藏医药经典理论《四部医典》,沉思的眼角似乎在讲述他和父亲的故事。

16岁以前的记忆,还要从那本《晶珠本草》说起。

小时候,背着药箱四处出诊的父亲,总是给万玛无限想象。父亲的药箱里是什么宝贝?为什么当地村民都那么尊敬父亲?为什么父亲总能说出山上的各种药材?不苟言笑的父亲发现了万玛对藏医药的好奇心,顺水推舟丢给他一本书,上面写着《晶珠本草》。

当年,那本陈旧的书上还有各种药材的图谱,万玛很快被吸引了,跟着父亲念诵起了药名。在父亲的帮助下,他渐渐能读完一本书的药名,2294种药材标本虽然数目庞大,但万玛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把它们都记下来。后来,万玛跟着父亲上山认药,这是万玛最期待的时刻,因为他已经能像说顺口溜一样背诵出其中一些药材的介绍,成就感油然而生。

万玛偶然看到了父亲的背诵笔记,清晰的藏文写着父亲总结的背诵心得。万玛开始学着父亲的方法,依葫芦画瓢在自己的书上记笔记,没想到,这招偷学来的“功夫”让万玛坚持了近40年,背诵效率也大大提高,这为万玛之后的拜师学艺打下了坚实基础。

直到现在,万玛还要一遍遍地复习这些背诵过的经典,除了强化自己的知识储备,更是对那段和父亲一起背诵时光的怀念。

背上药箱下乡去

1984年冬天,正值青年的万玛到青海省藏医院正式报到。那时,医院刚刚成立一年。

万玛选择藏医院是有“目标”的。当年,父亲“牛鹏措”的名字在当地已很有名气。青海省藏医院就是在父亲的不懈努力和多次奔走下,和其他藏医一起创建的。作为医院创建人之一,父亲在垂暮之年期望万玛能肩负起将藏医发扬光大的责任。

因为青藏高原的地势险恶,众多藏族同胞居地偏远,医院建成后经常深入藏区义诊。受父亲的影响,万玛也走进了义诊的队伍,这一走就是30个年头。

万玛所在的心脑血管科主任吉先才让用一句青海方言评价万玛:“弧度啦好!”意思是非常优秀。简单四个字却包含了主任对万玛的赞叹和认可。吉先才让肯定地说,万玛没有落下一次义诊活动,而且总是主动要去偏远地区义诊,这让他非常惊讶。对医生来说,每次义诊都是段辛苦的路程,路程遥远颠簸不说,高海拔气候即便是土生土长的青海人都会有些高原反应,很多医生都是能推脱就推脱。万玛却和大家相反,有时候义诊地处偏远,需要住一个星期、一个月,甚至半年时间,万玛从未打退堂鼓,而每天七八十人的诊疗人次,让万玛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于是,广阔的草原上,常常会看到他从不离身的药箱、马不停蹄奔走的脚步、疲倦但不失笑容的脸庞。

负责统计义诊数据的郝榕说,仅2012年和2013年,医院组织的西宁市及周边各县义诊活动近30次,接诊人数达到13000余人次。万玛的义诊路,跟随着这组数字,印在了每个患者心里。

万玛越是这样努力,吉先才让对他的要求也越高。“你做不好就对不起你的父亲。”这是吉先才让经常对万玛说的话,或许,除了对父亲的继承,吉先才让的严格要求也让万玛更加珍惜每一次出诊的机会。

出资跨省抢救中蛇毒男孩

2013年5月,青海的气候还比较严寒。这一天,万玛依旧如往常一样,早于其他同事到达单位。一天的工作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位特殊的小病号让万玛头一次这样忧心忡忡。

这位不到两岁的藏族小男孩多杰扎西不幸中了蛇毒,脸色难看的孩子越来越打不起精神。万玛很清楚,孩子急需进行救治。但医院并没有抗蛇毒血清,更危急的是询问了青海省几家大医院后,得到的答案均是没有该药,这让万玛开始心急如焚。孩子的家人得知消息,不禁痛哭流涕。

经多方打听,几经周折后了解到只有转往最近的甘肃省兰州解放军第一医院,那里有这方面的权威专家,还有抗蛇毒血清。看到希望的万玛,起身就要送孩子连夜转院,但是小扎西的家人已经花完了全部的钱,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到兰州住院治疗还需一笔费用,这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了小扎西一家人的面前。

吉先才让对此仍心有余悸,当时,孩子由于毒素上行到胸部,开始出现呼吸困难、脸色发青的症状。万玛拿出自己的银行卡交给孩子家人,让他们用卡里的一万元先救孩子的命,连夜将孩子转送到兰州。

万玛的妻子仍记得那夜没回家的丈夫,自己为丈夫准备的晚饭早已冰凉,虽然知道他是出急诊,但妻子还是一夜未眠,他担心万玛太劳累。直到见到了第二天深夜才赶回家的万玛,妻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却转眼又开始生气,因为只休息几个小时的万玛又照常上班去了。

小扎西经过抢救终于化险为夷。回想起这件事,万玛只说,要对每一个生命负责。

让儿子敬佩的“书呆子”

海拔2000多米的西宁市总是阳光明媚,突然一场暴雨袭来,冷空气乘势而来。已是傍晚,万玛匆匆撑伞提早下班。正念大三的儿子见父亲回家,面露欣喜。

“不喜欢电子产品、只喜欢书。”在儿子眼中,万玛就是这样爱书如命的“书呆子”,而父亲的学习精神,也是让儿子最为佩服和尊敬的。“早上6点就起床看书,晚上下班回家吃完饭就自己钻书房看书。”对父亲的作息规律,儿子既赞同也不赞同。良好的读书习惯的确需要坚持,但痴迷看书的父亲,却因此和家人交流越来越少。

万玛对孩子的教育非常严格,虽然工作繁忙,但经常关注着孩子的学习情况。他不忘当年自己父亲的严格教育和精心引导,因此万玛也像当年自己的父亲一样,希望孩子能继承医术,将藏医传承发扬。然而,当得知孩子并不想从事医学行业的时候,万玛考虑良久,做出了让孩子按自己喜好发展的决定。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儿子开始学习父亲读书的精神。

他发现父亲对书的热爱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此时,一个黄色布料的包裹引起了大家注意,万玛小心翼翼打开包裹,是万玛父亲遗留下来的一本藏文医书,几乎每一页都有着大大小小的标注。虽然历尽沧桑,但书籍仍然保存完好。这样的书籍,在万玛家中有很多本,有的是父亲的遗物,有的是自己购买。万玛每天给自己规定,要读完某些章节、弄懂若干临床问题才能睡觉。

青海省藏医药研究院基础所所长多杰拉旦,对万玛的读书嗜好非常了解。在研究所的图书馆内,收藏着较全的藏医药古籍和著作,而万玛便是这里的常客。“只要门诊不忙,万玛肯定就在图书馆看书。”多杰拉旦说。

人人佩服的“一根筋”精神

“万玛老师要等前一个病人彻底明白服药的禁忌后才开始治疗下一个病人。”正在科室学习的藏巴登杰,认为自己的老师万玛几乎有点固执。他的想法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万玛真的坚持要让每一个病人明白自己该怎么服药、怎么保健。

75岁的万俄吾老人,是万玛经常照顾的病人之一。万玛刚参加工作时候,老人就找他调养,老人家距离医院不足十公里,于是万玛成了老人家里的常客,至今已经30年。用老人的话说,万玛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虽然年轻但非常专业,他信得过万玛。

原来,30年间,老人每一次到医院拿药,万玛都要让老人把药拿给他,等他在每个药包上写上吃药的时间,一天服用的次数,甚至细致到吃药期间的禁忌后才会让老人离开。万俄吾老人只是万玛众多病人当中的一个,每天万玛都要面对近20个这样的病人,而他所有病人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住院部的同事甚至觉得万玛这样做很“一根筋”,因为整个医院几乎都认识万玛,不是万玛善于交际,而是在医院总能看到万玛带着患者去药房、去检测室、去理疗室、去其他科室等等。大家都担心万玛这样太劳累了,但万玛不觉得累,他真的像大家眼中的“机器人”一样,每天超负荷运转。万玛说,自己就是怕患者找不到要去的科室,送完一个患者,他又回到科室继续下一个治疗。

太果说万玛是对医德很好的“代言”,责任二字已经融入到万玛的生命中。说起万玛,院领导第一印象就是责任心强,每年都超额完成医院给他下达的指标任务,而每天看到万玛最后一个离开诊室,又有些心疼。科室主任吉先才让尤其记得,万玛每每在病房,都坚持自己写病历,“我做不到的,他都做到了。”那些病历,成了医院实习生们最好的教材。

让藏药在青藏高原上发光发热

万玛总是介意自己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万玛将工作之余的时间都埋在了书堆里,因为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弥补教育上的遗憾。1993年,万玛参加了藏医专业全国成人自学考试,最终榜上有名,实现心愿。而后通过四年时间修完全部课程,顺利毕业。2010年,万玛又考上了青海大学藏医学院的藏医专业,如今已经本科毕业。

万玛掌握了大量临床诊治经验,已经能独立解决各科多种疑难杂症,特别是藏医临床上的消化系统疾病、心血管疾病、半身不遂、中风后遗症等都是万玛的“拿手活”。为此,万玛还在临床中总结了一些自己独特的诊治方法,在《民族医药杂志》等刊物上发表数十篇论文。

万玛最感兴趣的就是研究藏药。上世纪90年代初,医院的制剂条件相对落后,人员编制少,那个时候藏医药不分家。由于辨证施治用药的需要,万玛被调到制剂科工作。药材验收、筛选,炮制,配方等,成了让万玛心仪的另一块宝库。

沉迷藏药的万玛参加了研制佐太及七十味珍珠丸等名贵藏药的加工炮制,万玛的妻子甚至记得在那几个月期间,万玛有多少个夜晚是在医院制剂室里睡着的。最终,经过数月的努力,万玛和同事们成功地试制和生产了该院首批珍宝药品,并在临床上应用。

这样的成绩万玛没有就此知足,他对自己的药材储备量很不满意。于是,万玛拾起儿时背诵的《晶珠本草》,给自己再次制定了学习计划。万玛期待自己能多些藏药知识,能够结合现代科技,改进藏药炮制工艺,提高药品生产质量,让藏药这颗珍宝继续在青藏高原上发光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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